王守仁很好奇，自从十岁那年在运河上遇到师傅到现在已经八年多了，师傅带他游历天下也见识过不少别人眼中的天纵之才，却从未有过再次收徒的打算。
这次竟然不远千里从余姚跑到真定去收徒弟，这位师弟又会是何等的不凡？
许长生收徒弟肯定不会收普通人，他第一个弟子是大明唯一的圣人，第二个自然也不会差，此人在后世被称为大明第一数学家。
放到整个华夏数学史上，他也是堪比宋时杨辉、秦九韶和元代朱世杰的数学大家。
这个人叫王文素，字尚彬，山西汾阳人，父亲是个小商人，或许是家庭的原因，他从小就对算学非常感兴趣，没花多少时间就把父亲算账的本事全学会了，其后又想方设法搜集算学书籍学习，最终成为一代大家。
许长生很早之前就想寻找王文素的踪迹，可他不像王守仁有那么显赫的出身，史书上也没有清晰的记载，而且他父亲一直行商在外，派人去了好几次汾阳都没打听到消息。
直到最近，才有人打听到王文素的下落，原来他多年前就跟随父亲河北真定经商，举家迁居于真定饶阳，许长生便连忙过去寻找。
到了真定，便有人来给许长生汇报王文素的情况，王父生意做得不大，这些年下来生活虽然比普通百姓好一些，却也称不上大富大贵。
王文素今年二十多岁，已经结婚生子，却没有跟随父亲一起经商，而是每日待在家里研习数学，这让王父苦恼不已。
“去把这份帖子送给王掌柜，请他和王文素过来一叙！”许长生取出一份名帖交给来人。
不多时，正在自家店里招呼客人的王父收到帖子打开一看，顿时吃了一惊，这份名帖竟然是北方赫赫有名的大商人马建林的。
“这份帖子小人不敢收。”俩人身份太大，王父连收下帖子的资格都没有，连忙恭恭敬敬双手还回去，“还请贵主人稍候，小人这就带犬子前去拜访！”
王父生意也不做了，急匆匆就跑回家里，翻出最好的衣服给自己和王文素换上，又精心准备了礼物，这才来到一处极其雅致的院落拜访许长生。
许长生热情地接待了他们，“我姓素，叫素还真，是马员外的友人！听马员外说真定出了位算学大才，精通吴敬吴先生的算学方法，一时好奇便请贵父子过来聊聊！”
“犬子贱名，竟然能传到素先生耳朵里，实乃大幸！”多少年了，王父第一次觉得自家孩子沉迷算学或许不是坏事，要是能借此和马员外搭上关系，人家指头缝里稍微漏点出来，就够他们家吃撑的了。
寒暄过后，许长生便开始考校王文素的数学水平，聊了一会儿，许长生发现王文素不仅对当下金银铜铁、牛马猪兔、油米豆麦、官银赏军、民田科粮等数学应用非常精通，还从吴敬的著作里学到了数学假设、推理、论证证明的数学研究方法。
只可惜因为偏居真定，没经历过系统的数学学习，也没有名师指导、同行交流，王文素的数学知识构成还不成体系，显得散碎了些。
“王掌柜，尚彬留在真定实在是耽搁了！以他的天分只需要稍微学上几年，就能成为吴敬吴先生那样的算学大家，我实在是不忍这样的人才被耽搁，所以想收他为徒，带他去杭州吴先生的珠算学堂学习，不知王掌柜意下如何？”许长生说明了来意。
“这......”王父一时有些犹豫，真定到杭州千里之遥，他可舍不得让孩子走这么远。
“若是将来学成，尚彬定会成为马员外的座上宾，今后的生计也就不用操心了！”和王父这样的小商人打交道，肯定跟王华大不相同，所以许长生直接给他来了点实际的。
然后又许了他好处，让他帮马建林收购真定当地的特产，还把几样紧俏的海外商品交给他售卖，这让王父根本无法拒绝。
“尚彬，你从小就痴迷算学，可惜为父没啥本事，找不到名师教你，现在既然素先生愿意收你为徒，那你就跟素先生去杭州吧！我和你娘身子还算康健，你两个弟弟也算勤快，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，你就跟着素先生好好学吧！”王父叮嘱王文素道。
王文素刚才就想拜许长生为师了，只是担心俩人身份差距过大人家不答应，现在听到这话哪里还能忍得住？立刻给许长生行了大礼。
许长生把他扶了起来，“拜师乃是大事，应该正式些才好，后天正好是个黄道吉日，到那时候再正式拜师吧！”
仨人又聊了一会儿，王家父子告辞离去，他们刚回到家里，马家商号在真定府的大掌柜就来了，他还带了几张契约，只要王父把这些契约一签，刚才许长生对他的承诺就落到纸面上了。
这下王父再无疑惑，客气一番就赶紧在契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，有了这几份契约，他就能从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商人，一跃成为真定所有商人都羡慕的对象。
今后只需好好经营，一两年内把家产翻上几番都不奇怪，再干上几年，他们王家就能成为真定府排得上号的大商家了。
两日后，王父满脸喜色带着全家以及亲朋好友来到先前的院子拜师，那天大掌柜来的时候他才知道，这座院子竟然是马建林马员外在真定落脚的别院。
此时院中已经到了多位贵客，有真定赫赫有名的大商人，有当地巨室的家主，甚至就连知府大人都微服前来，正和那位素先生谈笑风生呢。
“你这孩子，今后有福了！”王父激动地差点都说不出话来了。
吉时一到，王文素便按照流程，一步一步规规矩矩地拜师，拜师礼结束，许长生送了他一整套吴敬的算学著作，其他到场宾客也各有好礼相赠，光这一笔收益，就够以前的王家挣上好几年的了。
之后的酒席上，许多往日看都不会看王父一眼的豪商士绅，都纷纷主动过来给他敬酒，王父喝的酩酊大醉却甘之若饴。
又过了两天，等王文素收拾好，许长生便带着他南下前往杭州。
第62章 大明第一数学家
